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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、脆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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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還不識得她的歲月裏, 他差點兒失去她。

後怕如深淵裏張牙舞爪的水草,嚴嚴實實地纏捆住他的手腳, 拽著他往下沈。

只有抱著她, 抱著如今安然無恙的她,才像是抓住浮木,得以喘息。

他的小姑娘,曾無數次在殘酷肅殺的刀槍劍戟中浴血, 受過兇險萬分的傷, 也差點兒被血雨腥風的戰場所吞噬。

那些戍守邊關的將士亦是。

白刃血紛紛, 沙場碎鐵衣。戰骨埋荒外, 猶是夢裏人。

北戎南下的狼子野心一日不絕, 北疆的狼煙烽火便會年年再起。

所幸,烏奇傳回來的信中言明,北戎王庭的形勢已經生變——

二王子嗜殺成性, 殘暴專橫。窮兵黷武和接連的敗仗已經讓一些曾經願意追隨他的部落生了異心,今年的南下也因此屢屢受阻, 至今未能成事。

大王子的腿疾已有好轉,不僅取得了母族部落的支持,還在老北戎王身邊安插了人手, 暗中奪權的動作倍道而進。

那便快了。

顧灼終於哭得累了,也發洩夠了。

只是, 泣聲卻不是說停就能戛然而止的。

她抽抽搭搭地將自己臉上眼上的淚蹭到男人肩頸處的衣服上, 又欠起身換了另一邊兒繼續趴著,舒緩著自己一抽一抽的呼吸。

折磨了她五年之久的如有千鈞的枷鎖,在傅司簡無聲的傾聽和安撫下, 悄然打開。

她如釋重負, 脆弱而慵倦, 只想窩在他寬闊而溫暖的懷裏不起來。

傅司簡自是察覺到小姑娘纏在他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緊。

他摟著人往上提了提:“哭完了?”

小姑娘抽噎著應他:“嗯。”

“那我看看?”

蓬松柔軟的小腦袋在他頸間蹭了蹭,鼻音又嬌又懶:“不要,不好看。”

傅司簡側過頭親了下她的鬢發,輕憐重惜道:“我的夭夭,何時都是最好看的。”

小姑娘哼哼唧唧又磨蹭了一會兒,才終於從他頸間擡起頭。

手撐著他的腰.腹起身時,紅唇微撅小聲嘟囔了一句:“才不信你呢,就知道哄人。”

傅司簡聽得清楚,剛想開口,垂眸就見小姑娘正擡眼朝他看過來——

那雙桃花眼又濕又紅,還有些腫,白玉般的小臉兒上淚痕點點,鼻尖通紅,像只淋了水的小花貓,狼狽又可憐,實在惹人心疼。

傅司簡吻去她長睫上晶瑩而細小的淚珠,聲音溫柔:“沒哄你,是實話。”

確實是實話。

小姑娘大概不知曉,她哭過後泛紅的眼尾無辜又委屈,卻生生勾出嫵媚妖嬈,頰上更是透著燦若煙霞的粉艷,如芙蓉出水,梨花帶雨,楚楚動人。

傅司簡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:“你自己躺一會兒,我出去讓人準備些熱水和冰塊。”

顧灼也不想明日頂著兩只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出去見人,便利落地推開傅司簡的胸膛,乖巧地坐回床上:“你快點兒。”

傅司簡倒是被小姑娘這副無情又眼巴巴的模樣逗笑,湊近捏了捏她的粉腮:“夭夭,我怎麽覺得你對我用完就扔呢?”

顧灼美目一瞪:“我哪有!”

她只不過是方才推人的動作稍微急了那麽一點點,而已!

“沒有啊,”傅司簡挑了挑眉,將側臉湊到小姑娘唇邊:“那你親我一下。”

顧灼無奈地屈服於美色之下,在傅司簡極為勾人的下頜線條上響亮地親了一記:“行了吧?”

只見男人慢條斯理地站起,疏朗含笑道:“還行吧。”

說罷,便轉身走了。

徒留她在床上沖著男人修竹般挺韌的背影揚聲表達不滿:“傅司簡,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!”

“得了便宜還賣乖”的男人回來得很快。

快到顧灼朝著他離開的方向兇狠氣憤的模樣被逮了個正著。

她僵了一瞬,隨即強自鎮定地將臉上的神情恢覆如常,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:“你、你怎麽、這麽快啊?”

傅司簡倒是沒想到回來時會看見這麽一幕——

小姑娘皺著鼻子抿著嘴,氣鼓鼓的小臉兒偏要作出一副兇巴巴的樣子,實在可愛嬌憨得緊。

他沒忍住低低笑了一聲。

卻不想這聲笑引得小姑娘惱羞成怒,嬌聲喝他:“你、你笑什麽啊!我跟你說,我生氣了!”

傅司簡眉眼間笑意未減,一步步走到床邊,俯身撐在小姑娘身體兩側:“夭夭為何生氣?”

“你!你還問為何?”顧灼恨不得擼起袖子跟這男人一一列舉他的“罪證”。

她擡起下巴,皺眉控訴道:“你不滿意我親你,在前;笑話我,在後。你說我為什麽生氣?!”

說完這話的下一瞬,她就被男人壓低的上半身逼得退無可退,鼻尖相抵,氣息纏綿。

低沈的嗓音震顫著她的耳骨,卻是先解釋最後一個問題:“夭夭,我笑是因為,你又軟又兇的模樣太過……惹人疼,像只幾個月大卻喜歡張牙舞爪的小貓。”

顧灼的小脾氣消了幾分,卻本能地張嘴反駁:“你才張牙舞爪!你才幾個——”

鼻尖被咬了一口,她不得已停下要說的話,十分擔心明日——

大概,她不僅要頂著腫成桃子的眼睛,還要頂著鼻尖上的牙印。

傅司簡安撫地親了親小姑娘被他咬了一口的鼻尖,繼續解釋:“至於夭夭說的,我不滿意你親我,倒是確有其事。”

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小姑娘因為難以置信而瞬間瞪大的眼睛,聲音又低又啞:“我想要的,是這樣的親——”

眸光一暗,低頭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因不滿而嘟起的紅唇攫住,又將他的不滿反餵給她。

大抵猛獸捕了獵物,總是喜歡先疾風驟雨蠻橫淩厲地逗弄著,看其喘息不及;再和風細雨溫潤而澤地舔.舐過每一處紋路,聽其逸出耐不住的低.吟,才慢慢享用。

水聲嘖嘖,濕涎涔涔,是猛獸終於飽腹卻不甚滿足的喟嘆。

這場身體力行的解釋將小姑娘眼尾的紅意塗抹得更為冶艷濃郁,傅司簡被晃得險些失了克制,卻不願從她身上起來。

其實隔著被子,他並不能如何,也沒想如何。

他只是想離她近一些,近到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,能聽到她加快的心跳,能清楚地察覺到她在為他情動。

顧灼撲閃著不自覺沁出濕意的眼睛,著實費了一番力氣才從方才的意亂.情迷中找回清明。

看著傅司簡那張因為情動而更顯昳麗絕俗的臉,顧灼突然從一團染了黏膩的亂麻中理出清晰的頭緒:

“傅司簡,當時湊到我唇邊的,是你的側臉。”

言下之意便是:他不滿意她的親吻,追根溯源,是他自己沒有給她提供足夠的便利。

如何能怪她?

只是,她沒想到,男人並沒有反省過去所作所為的自覺,他思路清奇,無恥加無賴地,要她對未來做出保證:“夭夭的意思是說——”

傅司簡艷色濃重的薄唇就貼著小姑娘被吻得嫣紅欲滴的唇瓣翕動,接著前半句未說完的話,沈沈吐字:“我將什麽東西湊到你嘴邊,你就親什麽?”

“嗯。”顧灼茫然無知地應了聲,從未思考陷阱和前路。

“那夭夭現在,是不是應該親一親……”,後面的話並未全部說完,男人濕.熱的舌.尖就已經舔上她的櫻唇,將剩下的意思表述得淋漓盡致。

顧灼敷衍地在他唇上“啵”了一下,柔聲拒絕:“方才已經親過了。”

然後她便看著傅司簡挑了眉,慈悲又淡然地垂眸看她,似是本就沒指望著她答應,無奈地包容她的不自量力。

下一瞬,顧灼就察覺到男人的手已經強硬地挑開被子的邊緣,正攀上她的腰際。

她急忙制止:“好吧,我親。但是——”

眉眼盈盈,盛著狡黠和捉弄,“你不許動,聽我的。”

男人喉間的低低笑意滿是疼寵和縱容,任她玩鬧:“好。”

顧灼伸出柔軟的手搭上傅司簡後頸,將他壓得更低,更方便她的動作。

只是沒過一會兒,她就覺得力不從心,並將其歸咎於——

她平躺著,實在稱不上是一個捕獵者容易施展身手的位置。

揚著下巴去夠,去追逐,累得她夠嗆。

反正也應該差不多親夠本兒了,顧灼索性放棄,理由幹脆:“我沒力氣了。”

說完就無辜地看著在她上方氣息粗.重的傅司簡,連認錯的意思都無。

傅司簡被小姑娘生澀不得章法的親吻吊得不上不下,忍得頭皮發麻,腰.腹繃緊。

偏偏始作俑者半途而廢,拍屁.股走人,還理直氣壯。

他很是不滿,捏了下她腰間最為敏.感的軟肉:“玩兒高興了?”

顧灼當然不會在被自己惹惱的男人面前炫耀,她識時務地道:“那倒也沒有,這不是中途累了嘛~”

傅司簡險些氣笑,剛想低頭教訓她,就被屏風處的聲音打斷:

“王爺、王妃,東西備好了。”

他閉了閉眼,卻不得不起身,順勢將小姑娘也拽起來,低聲在她耳邊威脅:“總有機會讓你這小廢物玩兒個盡興。”

隨後便伸手放下床邊的羅帷,不讓任何人窺見他的小姑娘臉上的淚跡。

她的脆弱,是她的秘密,只為他一人所知。

傅司簡這才吩咐道:“把東西送進來。”

“是。”

驚雲、驚雨進了內室後,極為知禮,視線從未往床榻上掃過,只低頭動作利索地在床邊安置了一熱一冰兩個木盆,便快步告退。

床外的聲響消失,周遭又歸於一片寂靜。

顧灼這才微微欠身,擡手勾住傅司簡的脖頸,繾綣溫柔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,眼眸瑩亮似盛著萬千星辰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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